“赵思瑞是老爷子早年选中的接班人，如今闹成这样，赵氏集团也快倒了，留在国内就没什么意义了。”

伊撒说得平静。

沈暮安垂着头捂住脸，同样的麻木。

“也好，至少性命无忧。”

她扶着墙站起来，难得的，露出一个笑来。

“我留在这里只会带来更大的风险，手术结束后，你们就直接离开。”

剩下的疗养过程，去了A国再做也没什么问题。

好在赵思瑞躯干基本无伤，否则必然是要在国内养上几日才能走的。

沈暮安不敢赌顾靳寒的脾气。

这一个多月，顾靳寒展现的是她完全不曾见过的一面。

赵叔叔前脚出国，顾靳寒后脚就派人围了疗养院。

沈暮安听到消息的时候一度吓得胎像不稳，几乎要让医生随时跟在身边待命。

沈氏大部分的工作都由她爸爸撑着，妈妈也早早被送出国，名义上是出国陪妹妹读书，但实际目的与赵思瑞无二。

将亲人送到顾靳寒顾不到的地方，以免意外发生。

沈父也问过沈暮安，放下手上的东西出国，等孩子生下来在跟顾靳寒谈谈。

只是离婚这一点小事，现在已经闹得太过火了。

但到现在这一步，沈暮安心里清楚，已经不是谈谈可以解决的了。

“爸，我现在不能出国。”

“顾靳寒他……到现在，他对我还有几分顾忌，如果我出国，他一定会对沈氏集团下手逼我回来。”

沈暮安想得其实不错。

只是少了一点。

顾靳寒的耐心，其实极度有限。

三日后，沈氏集团。

总裁办公室。

沈暮安接听来自赵思瑞的电话。

电话那头的赵思瑞很沉默。

刚醒来他看见伊撒没看见伊恩的一瞬间，大脑就自动播放了被绑后的全过程。

伊撒垂眼，公事公办的语气：“老爷子发话了，让我们带您回去，无论手段。”

“伊恩人呢！他伤势怎么样了？！”

“您刚从手术室出来，情绪还是不要太激动的好。至于伊恩……”

伊撒勉强扯出个笑，摔上房门通知外面人手准备离开。

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

赵思瑞只觉得眼前一黑。

前一天好像伊恩才刚到，还在大大咧咧说着算升职，等着回去压其他人一头。

转脸，就是几声枪响过后，挡在他身前，最后将他推入大海的画面。

“艹他奶奶的，老子先去跟老大下面见了，你丫的可要好好活着，免得老头子知道了又要抽我。”

夜色朦胧，血淋淋的人脸抬头在山崖外，大笑的样子本是吓人的。

“暮安，伊恩死了。我害得。”

他终于开口的时候，大脑片段式地闪过很多回忆。

刚到叔父那里，被安排在伊恩手下时，后背上的一巴掌，“小子，你这细皮嫩肉的行不行啊，要不屋里待着，写写报告拉到。”

第一次被逼得只剩他们两个，伊恩揣了东西沉默许久，转头叮嘱他，“一会儿你只管跑，老子给你殿后，甭管听见什么声，没吃枪子就继续跑。”

到叔父最忙的时候，考察了几个培养的子弟决定带着他，回来时跟伊恩碰撞的拳头，“兄弟，还行啊，老子居然看走眼了。”

到底最后……

沈暮安没有开口。

直到电话挂断，她也只是默默听着赵思瑞倾诉，什么都没有说。

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。

她不太了解伊恩跟赵思瑞之间的情谊，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交集。

沉默是最好的安慰。

沈暮安说，“一路顺风。”

对着空气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给谁听，徒劳将注意力转回电脑上。

但愿望有时候不太适合说出来。

比如现在。

两个小时之后。

沈暮安接到两条消息。

一条来自新闻推送，一条来自顾靳寒。

【临时新闻：某某富豪私人飞机失事起火，情况不明，xx新闻跟踪报道】

【顾靳寒：安安，你很不乖。我为你准备了一些小礼物，这是第一份。】

第一份。

沈暮安后背发凉。

疯狂开始联系赵思瑞。

关心则乱，慌张下沈暮安也忘了飞机上难以通讯，无法接通的电话几乎将她心脏扎出一个洞。

阴森森的寒气往外冒。

手机又是一响。

【顾靳寒：安安，不要冲动，你该乖一点，否则的话，第二份礼物，也许你就不会很喜欢了。】

紧接着发来的是一张照片。

沈暮安点开一看。

砰的一声，手机砸在桌子上。

照片上的人是沈父。

纯黑色的背景里，沈父手脚被绑，昏昏沉沉被固定在架子上。

她手都在抖，失手打翻了桌边的水杯，水呼啦浇下去。

泡在水中的手机还在叮叮咚咚地响，蹦出来一张张的照片，沈父明显处于昏迷状态。

任人摆弄。

顾靳寒发来一条条信息。

【安安，你该回家了。】

【我请了岳父来做客，可惜没有看见岳母。】

【你喜欢这份礼物吗？你会喜欢的吧。】

沈暮安跌坐在椅子上，直愣愣盯着地上的手机，照片还在弹出来，像极了恶魔的回音。

一阵阵，荡得人心慌。

办公室门恰被敲响。